| 假如南京这样起校名 - 湖湘学校文化研究中心
前几天,人民政协报公众号推送的一篇文章《学校校名岂能如此“数字化”?》激起了一些反响。我摘一部分如下:
其实,搜索一下网络就会发现,近些年对校名缺乏文化品位的议论并不少见,各地“两会”期间代表委员也时有提告。同样有感于此,我曾在去年11月3号“老沈的文化之旅”上发表了《没文化,已成中国校名的通病和痼疾》(可点击下方“阅读原文”查阅),表达了不满之情。
在这篇文章里,我罗列了起校名的几大流俗范式,不但有上述引文提到的以序号命名的“报数思维”,还有以地点命名的“傍地思维”,以及“下蛋思维”(××分校、××附校等),另有动辄冠以“实验” “外语” “中心”字样的校名等。同时,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学校若要致力于文化品位提升,能否把校名纳入其中,甚至能否从校名复兴开始?
当然,作为负责任的教育人、文化人,我们不能止于表达不满。对如何提升校名的文化品位,还应提出建设性意见,即便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至少可以为未来决策部门在确定校名时提供一些思路。
就以我生活了一辈子的南京、服务了一辈子的南京教育来举例吧。
南京是六朝古都、十朝都会,是南北文化、吴楚文化、海陆文化的交汇地,历来人杰地灵、文教兴盛,积两千多年建城史的沧桑变迁,形成了特有的城市性格。提到南京,人们赋予最多的“标签”是什么?不外乎美丽古都、天下文枢……对,就是她独一无二的文气!
2019年10月,南京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为“世界文学之都”,成为中国唯一获此殊荣的城市。这又为她的文气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因文化具有与生俱来的地缘性特征,因此学校在自身文化演进中就不可避免地打上鲜明的地域烙印。我在研究南京百年老校发展史的时候,深刻感受到历史老校的发展与南京城市发展的命运息息相关、相得益彰。
鉴古知今,我们南京的学校、南京的教育该如何不忘这颗“初心”,记住这份“乡愁”,为传承和弘扬南京地域文化做出贡献?进而,在文化强国建设中,我们南京教育人应具有怎样的文化自觉、文化自信?可不可以有更积极、更主动、更丰富的行动来体现?
今天,我再次提出这样的问题:未来的学校要致力于文化品位提升,能否把对学校命名的思考纳入其中,甚至能否从校名复兴开始?
第一个思路:以人名入校名
以名人的名字命名学校,在国内许多城市都有大量实例,它们的历史意义、纪念意义是毋庸置疑的。
例如,山东淄博是春秋战国时期齐国故都,是齐文化发源地,所以他们有以齐国名相管仲、晏婴命名的管仲小学、晏婴小学,也有(齐)桓公小学等。
广州市在这方面似乎思想更为开放,他们有(孙)中山大学、(朱)执信中学、(邓)仲元中学、(洪)秀全中学、陈嘉庚纪念中学(2006年由三十中更为现名)、彭加木纪念中学(2010年由六十三中更为现名)、邝维煜纪念中学(1994年创办)、(霍)英东中学(2004年创办)、邓世昌纪念小学(2002年更为现名)、何香凝纪念学校等。
我们南京也有一些借用人名为校名的学校,如(陶)行知小学、陶行知小学、(周)树人学校、力学(邵力子与傅学文)小学、郑和外语学校、(范)旭东中学、(陈)鹤琴幼儿园、田家炳中学(这个命名有众所周知的原因)等,南京师大附小同时也启用了斯霞小学的校名,是一校两名模式。这些都是值得称道的。
然而,明白人一看便知,仅有这些校名是远远不够的,它远没有表现出南京历史的丰富厚重,更没有表现出南京特有的文气!
东晋时期政治家、文学家谢安,为保家卫国,临危受命,于隐居的江宁土山(即东山)处“东山再起”,成功指挥了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淝水之战。如此功业彪炳千秋,我们为什么不能建一所以谢安命名的学校来纪念他?
南朝史学家、文学家周兴嗣于南京编写的《千字文》,是我国最早的启蒙识字课本,也是世界教育史上流传最久、影响最大的启蒙教育必读材料。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兴嗣学校?
南朝时期南京“土著”祖冲之,是世界上第一个把圆周率精确到小数点后第七位有效数字的大数学家,同时他也是天文学家、发明家。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冲之学校?
被列宁称为“中国十一世纪改革家”的北宋著名思想家、政治家、文学家王安石,少时就在南京长大,以后曾三次出任江宁(南京)知府,死后更葬于南京。我们为什么不能有安石学校?
“集词学之大成”的北宋大文豪周邦彦,在任南京溧水县令时,曾在当地留下过精彩的文学和教育佳话。我们(尤其是溧水区)为什么不能有邦彦学校?
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的《本草纲目》就撰写于南京。我们为什么不能有时珍学校?
此外,大书画家王羲之、顾恺之、颜真卿、董其昌、龚贤、刘海粟、林散之等,大文学家谢灵运、刘禹锡、李白、王昌龄、辛弃疾、吴承恩、汤显祖、孔尚任、吴敬梓、曹雪芹、袁枚、鲁迅、巴金、余光中等,大教育家颜之推、蔡元培、李瑞清、黄质夫等,大学者葛洪、陶弘景、何承天、范晔、魏源等,都在南京文化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业绩。
若以诸如此类的历史人物命名学校,其人物成就或可引导学校探索特色办学之路,甚至多数人名本身便有可借鉴、可演绎的教育价值。
第二个思路:以典故入校名
南京这座古城历来人文荟萃,各种文化遗存浩如烟海,无疑为教育、为学校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东汉光和年间,溧阳县令潘乾建学宫于县衙前(今南京高淳固城附近)。这是有史记载南京最早的学校,南京博物院存有被誉为“江南第一名碑”的《校官之碑》颂扬此兴学等德政。有鉴于此,假如高淳区固城中心小学更名为校官小学,其传承历史的使命是否更为鲜明?
南朝刘勰曾在位于江宁区方山的定林寺潜心5年,撰写了我国第一部文学理论巨著《文心雕龙》。有鉴于此,假如南京外国语学校在新建方山分校时能命名为南京外国语学校文心分校,那将是怎样的意境?
南朝太子萧统曾在浦口汤泉、江宁湖熟等处读书,为编撰中国最早的诗文总集《文选》(史称《昭明文选》)搜集素材。那么,假如汤泉小学或湖熟中心小学改名为昭明小学呢?
诞生于明代南京六合的民歌《茉莉花》,如今已响彻世界,被誉为“中国的第二国歌”。假如六合区能建一所茉莉学校呢?
南京历史上曾有著名的明道(位于下江考棚)、崇正(位于清凉山麓)、钟山(位于今太平南路)、惜阴(位于龙蟠里)四大书院,它们在南京教育史上有着重要地位。假如这附近的学校必要时能考虑更名,或新建校能考虑借鉴其名,那也是善莫大焉。
此外,与南京相关的成语,如凤毛麟角、渐入佳境、流芳百世、大笔如椽、多难兴邦、画龙点睛等,假如能巧妙用作校名,则其历史的、文学的、教育的意蕴肯定能使学校熠熠生辉。
第三个思路:沿用地名但强化其“写意性”
“傍地名”是学校命名最常用的思路。它有它的好处,让人们立即就能界定它的方位。但是,用过于写实的地名来命名学校,难免降低学校的文化品位,有时甚至还会让人感觉不伦不类(比如以楼盘名称为学校命名)。这时候,适当淡化地名的写实性而凸显其写意性,不失为一个两全的创意。
假如,玄武区成贤街小学改为成贤小学,建邺区莫愁湖小学改为莫愁小学,秦淮区武定新村小学改为武定小学、凤游寺小学改为凤游小学、大光路小学改为大光小学、光华东街小学改为光华小学,雨花台区景明佳园小学改为景明小学、铁心桥小学改为铁心小学,鼓楼区凤凰花园城小学改为凤凰小学、长平路小学改为长平小学、旭日景城小学改为旭日小学……您不妨咂摸咂摸,是不是有了更深的文化和教育意味?
(我以上述校名为例,并非一定希望变更这些校名,而是希望今后新建校能借鉴这样的新思路来命名。)
其实,我们南京在这方面并非没有成功案例,比如玄武区同仁小学就是由同仁街小学更名而来、逸仙小学就是由逸仙桥小学更名而来,秦淮区中山小学就是由中山门小学更名而来;鼓楼区天正小学在启用时就没有用楼盘名“天正湖滨”命名;而中华路上的那所中学就是因为没有用那个“路”字而成就了一个响亮大气的中华中学!
当然,这个思路也并非所向无敌,我们还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钓鱼台小学就不宜称钓鱼小学,八卦洲小学也不宜称八卦小学,拉萨路小学、南昌路小学等自然不能改成拉萨小学、南昌小学,把中央路小学改称中央小学似乎也有不妥。
总之,在校名的文化性设计中我们绝对不缺智慧,但需要我们善用智慧,更关键的是,需要那些有校名决策权的执政者从善如流!